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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偶倒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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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偶倒黴

“您想談什麽?”守闕人道,“難不成南宮的東西也被劫了?”

他快速地收拾了飯桌,提起一直溫在炭爐上的茶壺,如上次一般,又斟茶推過條案來:“您請坐。不過……小人是情報販子,不是判官捕快,不知道兇手是誰。您要是問這個,小人委實說不出什麽來。”

游丹庭的視線落在他強行堆起笑容的臉上。

“當真一個字也不知道?”

“捕風捉影的消息,小人是不賣的,不能砸了招牌。”

游丹庭笑著坐下,道:“不給錢不就不算賣?”

守闕人:“……”他放下茶杯,“小人同您說實話吧,這事兒,您不是第一個來問的了。要說消息,也並不是沒有,只是顛三倒四的,小人也不敢聽信,要是誤了姑娘的事,反倒不美了。”

“不過有件事倒是可以對姑娘說說。那日姑娘走後,小人這兒來了只老鼠,偷走了不少東西。他們用的迷藥品質一般。可以想見,幕後指使者的法力雖然比小人高,但身份絕不會有多高。”

偷東西?游丹庭沒想到事情有這麽巧。那確實是挺強的,連她也沒察覺到有其他人的氣息。再有,迷藥……

“那你還敢喝茶?”

守闕人灑脫一笑:“總不能為了他人動的小手腳就連茶也不喝了。”

游丹庭心想你倒還有點悟性呢。

守闕人道:“小人能說的已說完了,您還有什麽想問的麽?”

“什麽叫還?”游丹庭笑道,“我本就不是為此事來的。”

“那小人鬥膽猜一猜,或許您想問的,和今日小人說的,是同一件事呢?”守闕人壓低聲音,稍稍向前探身,略帶暗示看著她,“或許您也聽說過了,那領頭的少年,姓名中有個冷字……聽說殷素之在人間時,也有個相似的綽號。”

見對面的白衣女郎挑起眉梢,守闕人一直提在心裏那口氣總算放了下去,他坐正回去:“您若想知道更多,不如為南宮訂些名貴的草藥,說不定能引來您想捉的人呢?”

他一口氣說完建議,便等著對面女郎頷首離去,不料女郎輕輕頷首兩下後卻道:“上次我就想說了,南宮中的事,你知道得還真不少。”

“這……都是自願的。”守闕人訕笑道。他心中重又惴惴起來,便見對面的女郎瞥了他一眼,那眼神輕飄飄的,分明帶著兩絲笑意,卻半分和善也無,不知是在考量什麽。

正在僵持之際,闕樓左側傳來輕輕叩門聲,那門板是特制的,連著守闕人手邊的一條繩子,稍微有點響動便能振動室內,守闕人正要拉繩開門,女郎卻先一步站起身:“那我就先告辭了。”

守闕人大喜過望:“您慢走。”

游丹庭擺擺手,提步向仙屍沼飛去。她今日到闕樓來,一是順路,二是她也看看自己的計劃有沒有起到作用,現在看來,因為有人在她之後又盜了一次守闕人的情報小盒,事情好像順利得不得了……

系統語氣深沈:“腦補,聰明人的一生之敵。”

游丹庭道:“今天一過,給金契他們的清單就到頭了,我還沒想好下一步該怎麽做呢。”

系統道:“可能小冷也沒想好。”

忽然多了很多鍋背呢小冷。

游丹庭道:“不知道他會不會察覺到是我幹的,但是魔界裏壞蛋這麽多,應該不可能直接鎖定我吧?”

“肯定不會的。”

一人一系統飛向仙屍沼深處。這裏依舊沒有絲毫變化,日落西沈,能看見沼澤中正冒出來無數一模一樣的人偶,都是魔修們投放到仙屍沼追殺修士的。

有些距離近的人偶已經循著靈氣的氣息聚到了游丹庭停住的那片空間的沼澤上,遲緩地原地打轉,就是游丹庭隱著身,他們始終找不到靈氣來源在哪兒。

“就這裏了麽宿主?”系統問。

游丹庭點頭:“兌吧。”

話音剛落,她面前便出現了一堆冒著靈氣的果子。

這段日子她攢了不少功德,沒事的時候就拿出吃兩個補充靈氣法力,現在靠著打家劫舍的活,她的法力已經迅速漲回了巔峰時刻,用系統的話來說,就是天劫這會兒落在腦袋上,她也能不費吹灰之力地攔下來。

游丹庭向果堆點了一下,解除封印,果子們跟下雨似的嘩啦啦砸向沼澤,砸得站在正下方的人偶們腦袋都歪了,很快便堆起了一座小坡。

這可是功德之力化成的靈果,效果可想而知。連目之所及最遠處的人偶都轉向這邊來了。

仙屍沼中正在被追逐的修士靈獸們也停了下來,原因無他,他們和所有人偶一樣,感覺到某個方向傳來了強烈的、純凈的靈力。

一名男子扒開樹葉:“這是誰來了?怎麽到了這裏還有這麽強的靈氣?”他眼眶中空空蕩蕩,眼皮幹癟地敷在其上。

雖然已經失去了自己的眼睛,他仍是習慣性地轉頭‘看’向一旁扒在樹枝上的黑鼠妖:“你看清了麽?”

鼠妖也很不確定:“……應該是樹妖吧?我好像聞到果香味兒了。”

此刻游丹庭已經一連捅了好幾個藏在仙屍沼裏的探子。雖然她隱了身,可這事最好還是別那麽快就傳出去了。

待聚上兩百個人偶,她拿出準備好的大網,將扒在果子堆上準備掐死果子的人偶們一網打盡,她一邊撈一邊感嘆:“多少年沒打過這麽好的窩了。要是魚也這麽好釣就好了。”

這群人偶要在沼澤濕泥上行走,材料都十分輕巧,至少現在的人界還沒有這種材料。游丹庭總覺得這東西說不定有一天會派上用場,如果說寶相花會自動搜尋魔氣,那這東西就是能自動鎖定靈氣。

她想到這裏,忽然覺得還真是這麽個意思。

“系統系統,你看這些東西是不是和娃娃機有點像?”

系統:“噫——”

“不是說外表,”話未說完,新的人偶又圍上來了,游丹庭將塞滿的網兜拴在大樹梢尖上,同時取出一張新網,“算了,回去再研究。”

就在她快樂打撈時,下方忽然傳來一個弱弱的聲音:“你需要幫助麽?”

她一怔,低頭一看,順手撈起網兜,這才發現那聲音的主人站在一株大樹下,茫然地擡著頭:“你是在樹上麽?”

這男子的眼珠不知被誰剜去了,迎著陽光,容顏幾乎說得上可怕。他肩上站著只小黑鼠,小肥腰上還用半截腰帶圍住了。

小黑鼠在他肩上跳了兩下,道:“沒人啊?哦?原來是堆果子,難怪這麽香。”

游丹庭將兩只網兜收進乾坤袋,猶豫著是否要出聲。她今天只是來撈人偶給仙屍沼的修士減負的。

鼠妖道:“真沒人,元翡,走吧,今晚能歇口氣了。”

名叫元翡的盲眼男子搖了搖頭,仍舊和善地向著天空道:“下來吧,這些人偶是沖著果子去的,不是你。你看,我與鼠兄站在這兒也好好的,請下來吧。”

……也罷。

游丹庭解除了隱身,在鼠妖震驚的目光中落到地面。

她正要開口,鼠妖忽然瘋狂地跳起來,一下一下地用自身重量拍著元翡的肩:“元翡!快走快走!這人能飛!”

能飛怎麽了?游丹庭還未想明白,元翡已擡手輕輕一把將鼠妖籠在手中:“沒事,是好人,”他轉向游丹庭的方向,微微一笑:“你是剛從裂縫掉進來的修士吧?”

他臉上臟兮兮的,顯然在仙屍沼中流浪了數不清的年歲。

游丹庭再次猶豫,半晌,道:“嗯。”

元翡道:“魔界入夜便如人界寒冬,姑娘若信得過我,不如隨我來,我家中還有些炭火可供取暖。”他仿佛要面前的女子放心,又補充道:“自然,還有許多道友也在,並非你我獨處。”

鼠妖在他手心裏亂跳,可能是認真觀察過游丹庭後,覺得她臉上的猶豫不似作偽,也開始邀請人了:“當然不是獨處,比方說我也在!”

游丹庭失笑:“那我倒卻之不恭了。”

元翡頷首,向後一讓:“請。”他手打開,鼠妖站在他掌心,伸出一只爪子,指向正前方:“別聽這瞎子的,往那邊走才對。”

元翡頷首:“對,別聽我這瞎子的,聽這耗子的。對了,這些果子是姑娘的麽?果子沾了沼澤裏的泥水,便不能要了,姑娘千萬別可惜。”

游丹庭很配合地演戲,為難道:“好罷。”

兩人一鼠向著東方走去,半個時辰後,游丹庭看見前方樹林中拱起幾個圓圓的石屋,地面上冒著微弱的靈光,石屋當中燃著一道篝火,已經有十幾個男女圍在火堆邊坐著了,人人手上都拿著劍或者樹枝,串著幾只鳥烤。

見到元翡來了,不少人站起來打招呼:“回來了!”

他們一站起來,游丹庭才註意到這些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傷,和現今躺在南宮裏治病的人差不多,至於那些沒站起來的,大概也是五感有損,察覺不到旁人走近。

“我們還以為那些人又來了,你也被抓走了。誒,這位姑娘是?”

元翡側頭對游丹庭解釋:“前些日子,仙屍沼內有魔修四處捉人,不過也好幾日不曾來了,姑娘不必驚慌。”

游丹庭:“……嗯。”

元翡莞爾一笑,這才轉向篝火旁的修士們,提聲介紹:“這位姑娘偶然至此,誤打誤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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